这是一个骊歌四起的季节,但心绪竟然是虚空的。七年来,我把自己包裹在大学里,和万千学子一样享受着无差别的诗意浪漫的青春,我曾经并且现在也是如此地迷恋大学的时光和风物,我不愿逼迫自己去怀旧或者设想将来。毕业的残酷在于,当不得不离开时,躲藏或者逃避都是多余,内心那些一直不敢触碰的柔软,日夜无情地鼓荡着自己的胸怀,时不时地惹起若有若无又无穷无尽的哀感。
譬如还乡 医学教 育网收集整理 。在最后的一些百无聊赖的日子里,很多人选择了回家看看,怕的是以后变成尘世中人,还乡不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。同样的心境让我再次踏上了南下的火车,也再次在从县城到小镇的公汽上邂逅了峰。峰是我小学同学和死党,他的聪颖和优异成绩向来是我嫉妒的对象,但现在,因为家贫辍学的他在公汽上卖票。每回见面峰往往不无伤感地说,我总是在想小时候的事情。峰一定以为我们两人的人生际遇已是霄壤之别,对于他的话我向来倍感尴尬,接下来是两个人相对无言的沉默,然后心里都涌动着说不出的恻隐酸楚。
峰或许不会知道,每当我走过小镇的街道,我何尝不是在想,为什么小镇越来越热闹我却越感清冷和寂凉,那些属于我们的儿时的繁华记忆被谁驱赶到哪个不知名的角落去了。沥青柏油马路上,其实依然有孩童嬉戏追逐的身影,但我们,已经天各一方。我常常拷问自己,为什么我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地告别自己的童年和故乡,非要挤到钢筋水泥的都市去迎接面目全非的新的人生。这是我不可逃脱的宿命,还是为了完成对母亲殷切期盼的允诺?
返校后看了电影《暖》,有一个片断是孩提时的井河和暖在雪夜里玩得忘了归去,漫天飞扬的雪花背景下,孩子是欢快的,撒开脚丫子在雪地里跑,祠堂是昏黑深邃的,但檐下挂了一排红灯笼,光晕朦胧,那个黑白的寒夜和年代顿时温暖四溢。看到这时我突然明白什么叫天长地久,我的眼角不觉湿润,心里已抑制不住地涕泗滂沱号啕大哭。
现在我已明白,不要用悲悯的眼光和姿态去打量他人的生活,人生没有幸福与否,更多的只是无奈。小镇给予峰的,上海不能给予我,是自己的选择,就要自己来承受。年华终会老去,人事都会沧桑,那些不能舍弃不能离去的,我们要用一生来呵护守望。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像缅怀小镇一样来怀念我的喻园,童年承载了我最初最纯的回忆,大学寄托了我最美最青春的梦幻,不管曾留下怎样的幸福与哀愁,在我无限依恋的离别之际,点点滴滴,都是天长地久的永恒。
我原以为就此可以释然地离开,但小欣说过爱一个人就要生生世世,我这个被认了做哥哥的,常常怕自己误导了她的爱情,又自以为见识了身边种种的离合,宁愿她是世俗的,可以免受爱的艰辛和苦难。没料到这个早恋的丫头竟有着不一般的执着,她总是现了狡黠而可爱的梨涡浅笑,不依不饶地反问,那你跟姐姐为什么可以那么在一起那么久?我知道这个年代爱情是速食快餐,又常常做了利益的牺牲品,我也一直认为看着别人幸福,未尝不是一种快乐,但我的好友w和s,在坚持四年后也已成了分飞的劳燕,这曾让我灰心失望了很长一段时间。所以除了祝福小欣,我已无话可说,现在的我希望,她那个无缘进大学的相恋了八年的小c,真的是她的天长地久。如果说牵挂,这竟是我的唯一了。
今我往矣,杨柳依依,想象我他日重回喻园的时候,枝头也应是绿意盎然,生动依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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